学生的素质当然也重要，联大学生水平的确不错，但更重要的还是学术的气氛。“江山代
有才人出”，人材永远都有，每个时代、每个国家不会差太多，问题是给不给他以自由发展的
条件。我以为，一个所谓好的体制应该是最大限度地允许人的自由。没有求知的自由，没有
思想的自由，没有个性的发展，就没有个人的创造力，而个人的独创能力实际上才是真正的
第一生产力。如果大家都只会念经、背经，开口都说一样的话，那是不可能出任何成果的。
当然，绝对的自由是不可能的，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，那会侵犯到别人，但是在这个范围
之内，个人的自由越大越好。

我想，幸福的条件有两个，一个是你必须觉得个人前途是光明的、美好的，可是这又非
常模糊，非常朦胧，并不一定是什么明确的目标。另一方面，整个社会的前景，也必须是一
天比一天更加美好，如果社会整体在腐败下去，个人是不可能真正幸福的。这两个条件在我
上学的时候恰好同时都有，当时正是战争年代，但正因为打仗，所以好像直觉地、模糊地，
可是又非常肯定地认为，战争一定会胜利，胜利以后一定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世界，一定能
过上非常美好的生活。那时候不只我一个人，我相信绝大多数青年都有这种模糊的感觉。我
想文革的时候，有些激进的红卫兵大概也确实有过这种感觉，以为今天革命，明天就会“赤遍
环球是我家”，马上全世界就都可以进入共产主义时代，都是无产阶级的天下了。人总是靠着
希望生活的，这两个希望是最根本的，所以那时候虽然物质生活非常之苦，可是觉得非常的
幸福。

以上兩段，都是節選自書中。其他妙筆佳句不勝枚舉。

感慨一下，所謂的軍閥混戰時期，草莽軍頭們，無暇也無意識去搞思想管控，確實是個讓各種思想大放異彩的好時光。對比今天日益嚴苛的“獵巫”行動，也只好嘆息一聲“清風不識字，何故亂翻書。”

眼見幸福遠去，縱使自己“貧賤不能移”無力共襄“華潤萬家”的盛舉，好在及時躺平，不負我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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